我想说什么来着

【藕饼】日—上

八百年没吃这种口味的cp了,真好吃……

《日》篇偏敖丙个人,短,藕霸出场少,大概率会很无聊,如果能写完《日》就去把偏藕霸个人的《月》写了……

不知道打cptag可不可以,如果不可以麻烦说一声,我去删了

敖丙不满一岁的时候,就相当懂事了。他人形化不完全,拖着半身龙尾随申公豹修炼,嘴里嘟哝着大周天小周天,实在不懂就啃啃尾巴尖。

申公豹对他似乎有些严苛,但仅限于修炼,大抵是知晓这小龙听话,其余方面管得颇为松垮。于是敖丙能钻了空子不那么乖的悄悄的出去玩上一番,由于他念着不能叫别人发现自己,顶多就是往远了游上一两圈,即便如此,对于好奇心盛的无知的稚龙而言,也便足矣。

礁石珊瑚,海草水浪,是他一条龙的。

然而终究是年纪小,耐不住性子,总想着同谁讲一讲,龙王不成,申公豹也不成,倒是姑姑不知怎得瞧出来了,拿话试探他,初时敖丙听不懂,睁着靛青的眸子,摆出堕进五里雾的样子,尾巴还在深水之中款摆。

姑姑长叹一声,问,你去过东边没?

去过了。敖丙这才明白,带着点慌张回答。

那你有看到朱鸟贝吗?

朱鸟贝?

壳子同鸟雀翅膀一般,通体赤红,在海里面会发光。

敖丙回想一番,此刻他想让自己见过,但他实在记不得,毕竟如若见过这般奇特的物事,他不该毫无印象,于是小龙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。

姑姑不再讲话了。

敖丙问如何发觉的?

姑姑只道你们这群公的心也忒大,东边生着织彩珊瑚,浮在它表面的粉末用来装点龙角最是好看,稍稍一碰就能蹭下层色来,你自己低头看看,你袍子边上是什么?

敖丙闻言垂首查看。果不其然,袍边滚了绚烂的色彩,他心下窘迫,也不听姑姑念叨的“朱鸟贝也是好物,不晓得这许多年过去还有没有”了,游到旁边自己发呆去了。

发呆发到一半,他忽地想,鸟雀翅膀是什么呢?

再溜出去,他没有同以往那般到处闲晃,而是径直往东边游,避开丛生的织彩珊瑚,敖丙看见格外干净的海域,像是被一剑荡平,灭去所有生灵,而后只叫海水灌入,形成纷杂之中的一隅静谧。

但细细看去,里面似乎有只巨兽蛰伏。察觉不到仙气,亦无有妖气,倒好像仅是只灵智未开的兽,不过体型大了些。

敖丙被教导收敛,被教导静心,便不会擅自掺入新的天地,除却龙族,外界动静理应与他无关,此刻他却被这种如山之巨如渊之深的震撼感蛊惑,贸然进去打扰。

敖丙小心翼翼游了两圈,觉得那巨兽仿佛死了,便蹙起眉头,将手贴上去。

兴许正是因为这一碰,巨兽苏醒了过来,它睁眼的动作极慢,给了敖丙愣怔与逃跑的时间,若仅此而已,也就只是场虚惊,但巨兽还张开了嘴,它十来丈长的嘴仿佛一道长石裂隙,咸水直往里落,敖丙不得已也跟着往里头坠。

临到巨兽唇缘,敖丙奋力化龙,狠狠甩了巨兽一尾巴,借力重新往上逃。那巨兽也不知怎得,明明是个庞然大物,却感知得到小龙的一触一甩,喉间滚着悲鸣,竟又缓缓把嘴合上了。先前进去的海水也被尽数喷出。

敖丙对此浑然不知,只顾游得高一些再高一些,他实在是被吓坏了,被身后水流喷得晕头转向也没有停下,游出一段距离发觉自己在往回跑,当即又被吓到,脑袋追着尾巴转了几个圈圈方才找回方向,继而奋力往上逃。

周身海水从至暗转微明,逐渐变得剔透动人,敖丙也精疲力竭,他停下来喘气,才略微回复过来,

正存着余悸呢,便瞧见金色龙血逸散在海水之中,小龙怔了怔,才晓得自己怕是受伤了,便幻化成半人半龙的模样,直接将龙尾抱到胸前,盯着上面浅而长的口子与旁边扭曲的白鳞不知如何是好。

有渴血的鱼循迹而来,本来面目凶悍至极,见着敖丙的龙身却打个激灵扭头跑了。

“……唉?”

敖丙朝那鱼伸手,竟是一副挽留的模样,当然留也不住,只得继续将注意力放到伤口上。他尚还年幼,之前习得的不过是些基础的本领,治愈之法并未涉猎,于是试着给伤口敷了层霜冰止血,便又无计可施了。

叫父王和师父知晓了可如何是好。

敖丙烦恼着,一时间竟是不想回去了,左看看右瞧瞧,发觉周遭光芒泛白,同龙宫中岩浆的赤光并不相同,自头顶飘落,熹微而温柔。

他索性再往上游。

直至压在身上的水都变得薄,他探出一只手,感觉自己把什么东西戳破了,幼嫩圆润的指尖离开了水,有别的东西包围着它,轻轻抚着,可敖丙的双眼告诉他水外面什么都没有。

申公豹曾跟他讲过,水外有别的,天庭、神仙、人类、魔丸、风、云和火,他记住名称,却并不能得知那些到底是何物,此刻欲将自己的感受与那些称呼联系起来,亦不得头绪。

小龙只好将手收回,拿另一只捧着,静静凝视着水的外面,直到申公豹寻来,都再未有其他动作。

申公豹难得真的动气,罚他不准踏出龙宫,他却心系它物,昂着脑袋,说,师父,外面什么都没有。

申公豹道,是这片海域上什、什么都没有。他怕敖丙好奇心过盛,胡乱跑到人面前去,并未解释过多。

敖丙又道,但是,我随您回龙宫之前,外面好像突然多了个圆圆的点。

申公豹不解其意。

敖丙自顾自道,那圆圆的点一露出来,水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。

那是太阳。申公豹说,他总希望敖丙专心修炼,而非去关注什么圆点,便不欲再言,转身走了。

太阳。

敖丙重复,他在深重的海水间站立,将那耀目的圆点放在口中妥帖含着。

 二

敖丙过了一岁的生辰,便随申公豹出了海。

他初次离开水,再是想装出持重的样子,也不由得雀跃到不住抖尾巴,看一颗颗小水珠儿珍珠似的摔落到土壤中央,若不是师父还在场,他怕是玩到夜暮也不肯轻易罢休。

申公豹考虑到敖丙,上岸时选的是个阴天,灰云拖沓,丝缕的风满载水汽,。

敖丙感念师父思虑周详,心中熨帖,却还是为见不到小圆点遗憾,海底是没有那种物什的,一出来,万事万物都要跟着它发亮,这种东西,敖丙是初次见的。

他仰头,又垂首,背对着灰,不去看它恣意万里绵延,将龙身化作人腿,踉跄随申公豹往陆地深处走去。

此岛由上古神兽尸身所化,灵气浓郁,其蕴椟的诸多益处根本、不是别处可比的,可惜正因乃上古神兽所化,一般的妖、妖魅精怪根本消受不起。申公豹惋惜的抚了抚岩壁,续道,而你不同,敖丙,龙族血脉自盘古开天地存…存续至今,灵珠子又可吸纳、包容万物,这座岛屿,于你而言,是再好不过的滋养之物。

为师知你已到瓶颈,特特领你来到此处,你就安心修炼,万勿节外生枝,坏了龙族大业。

言讫,申公豹将新的心法口诀授予他,将旧功课梳理重温,便离了岛屿。

敖丙叩首拜别后,略略将孤岛踏了个遍,走动中讲不出名字的花啊草的搔他脚踝,挠他面颊,惹得小龙撇不下嘴角。

岛中央有座小山,山体似被掏空了,形成个大洞穴,敖丙猜想这是神兽的胸腔。穴顶倒悬钟乳石,像悬着利剑,剑尖聚着露,露碎在脚边。

他在洞穴中修炼,不辨天日。

忽有一日,敖丙额上双角奇痒无比,他抚上去,发觉角的表面已然柔软。

龙王曾同他讲过,龙族的角每百年生长一回,每次生长,表面必会变得如同皮肤一般柔软,新的角将破掉这柔软的表面,起初是撑破,但随着龙的年岁愈长,龙角愈加锋利,就会变成割破,疼且痒,但必须要忍,忍过之后,表面不会掉落,反而会依着在新角上,形成各异的花纹。

敖丙诧异不已,心想自己不过两岁,怎的现在就要长角了,又知自己体质特殊,也不多想,打算忍过便是,然而他初次经历,哪里忍得过,龙角不敢再碰,咬着嘴唇哼哼,到后面化成龙形,攀绕着钟乳石磨蹭。

最后索性自暴自弃,用龙角抵着穴顶来回晃悠。

等角长好了,钟乳石掉了不少,穴顶也被他搞出了洞来。

长角就已经造成这副惨样了,换鳞的时候可如何是好。敖丙心虚的想。

 

毕竟是灵珠,炼化一头神兽尸身的灵气虽说不易,但也不会花费太长的时日,不到半年,敖丙就已经吸收得差不离了。

后期灵气纠结在一处,竟是现出抵抗的事态,却敌之不过,只好将敖丙灵识生生拽进虚无的空间去。

不过一团依靠残余执念负隅顽抗的无实之物,敖丙本不会被偷袭,但这半年来他亲眼瞧着

葳蕤草木衰败消亡,心中又知这全是他将岛上活物依存的灵气炼化吸纳的缘故,难免有愧,再看见灵气自发抵抗,竟是有了片刻犹豫心软,这才被拉入了旁的空间去。

里面倒是无害,瞧着更像存在灵气之中的记忆碎片集中之地,碎片疾闪而过,敖丙勉强捕捉住几个画面,大多都有位少女,面相普通,却是温柔。

“你拿着这个。”少女踮脚,递送过来一个铃铛,想来是在同神兽讲话,“只要你摇响它,无论你在哪儿,有多远我都会去到你那边。毕竟,我们是朋友啊。”

话音落下,记忆碎片倏然止息,而后缓缓靠拢到一起,仿佛在取暖。

敖丙有些莫名其妙,他没有朋友,也头次听人这么讲话,往常父王师父都不叫他离家过远,更别提让他随便走,兴许他们永远都不会这么同他讲。

他捏住左袖,那里面装着一个海螺。这海螺是从海底捡的,很是特别,此次离开龙宫他怕自己想家,特特带过来的。

这个海螺也会响。他懵懵懂懂。

我可能不会往别处去了。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想。

朋友。他沉吟着。

但如果有谁是朋友的话。他忽然清醒一般,水蓝的眸子明亮起来。

莫说一里,十里,百里,便是千里——即便是千里——
“便是千里,亦来相会。”

他隔着袖子攥着海螺,自言自语。待回过神来,神兽灵气竟是已经开始溃散,飘飞着,零零碎碎,如旋舞的花瓣。敖丙从花瓣中央显出身形,试探着朝外迈出了一步,地面与岩壁却开始发出隆隆巨响,竟也开裂崩塌。他感到脚下一空,忙召来海水冻其成冰,顺着下坠之势踩到冰上。

周身几番巨震后,那岛屿已尽数落到海中,荡然无存,唯余一副庞大的骸骨矗立,劈开狂浪。

敖丙尚未看清头顶骸骨全貌,便有烈芒浇落下来。

往天上看,是睽违已久的太阳。

 三

敖丙从孤岛归来后,申公豹一直对他很满意,唯是不满龙角,说这对玩意长大了可就更不好去除了。

敖丙不想去掉角,可申公豹说妖见不得人,角也见不得人,龙族要恢复自由,他必须去掉,于是敖丙蹙着眉尖儿,以面皮表示拒绝,用气声表示同意。

自他降生已有两年还余,申公豹终于允许他到东海边沿去,叫他多多观察人类,揣摩模仿他们的举止,免得到时上了天庭还表现得像个妖类。

敖丙低眉顺眼的应了,慢悠悠的朝海岸游去。

倒不是不急,只是他未曾近过人身,又从小被教导妖族低下,常受唾弃,难免忐忑,到了海岸上,却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一场——那里尽是软沙,哪里有人呢?

尽管如此,敖丙依旧以斗篷将自己裹了,尤其仔细照顾了龙角,确保旁人看不到认不出。大多时候他在海岸上踱步,偶尔去一趟镇子,也仅是匿去身形,当个旁观者。

当个旁观者就够了。

有次敖丙看小女孩蹲着玩土,那娃娃忽地就哭起来,他还当是自己身上的妖气惊扰了她,忙后退数步,却发现那女孩依旧不肯罢休,泪珠子纷纷往下砸,他意图插手,又觉得自己不该插手,就只捏着斗篷倾身查探情况。

不多时女孩娘亲听见哭声冲了过来,迭声问怎得了。

女孩只抽抽嗒嗒说眼睛,眼睛。

女人便笑起来,是眼睛里进沙子了呀,来,娘亲给你吹吹。

女人把着孩子的小脑袋,柔柔朝后者眼睛吹了几下,那女孩竟真的止歇了哭声,敖丙觉得神奇,瞅得聚精会神。

他还摸到了茶馆,里面茶香袅袅,旧长凳小桌子,说书先生摇纸扇讲故事,东家长西家短的,到了他嘴里都极有意思。

有一天老先生抿了口茶水,咽下茶汤,吐掉叶梗,中气十足的讲了一个故事。

是打妖怪的故事。

那侠客岂是等闲之辈,当即猱身而上,手中一把宝剑削铁若泥,劈风裂空,直直朝那怪物咽喉而去。这妖怪在人群中混迹已久,早学得狡猾,掀起沙尘迷眼为障,意图绕后偷袭侠客背心。紧急关头,侠客心念电转,反手一刺,将那妖怪刺了个对穿。

朗朗晴空之下便响起一声痛极的咆哮。

侠客收剑回身,将妖怪砸到地上,抬脚踩住它硕大的头颅,手起剑落——这侠客也是个爱玩的,不急着取怪物性命,反倒先将双角斩下。侠客将其捡起,发觉双角手感奇特,说软不软,硬却也是不甚坚硬——

听众嬉笑喝彩。

敖丙扭身出了茶馆。

外面太阳很好。

龙喜阴,喜水,敖丙在镇子里逛久了,便觉着热。他给自己化出冰来降温,在背阴处休憩,昏沉间不知打哪来了条小黄狗,短腿儿晃晃悠悠的,就往他这边蹭过来了。

按理说狗对妖鬼比人类敏锐,即便瞧不见他,也决计不该离他这般近,但这条大抵被热坏了,光顾贪凉,挨着敖丙蜷起身子就趴下了。

敖丙看到小黄狗一点舌尖吐露在外,心痒难耐,犹豫片刻,悄悄拿指尖轻触那一小块粉。他忘了自己正在斗篷下制着冰,没能控制好灵力,居然在小狗舌头上点出霜花来。

小黄狗一个激灵翻身挣起,温良的狗眼瞪得老大,左顾右盼,最终选定一个方向嗲着毛倒腾着茸茸的四肢,奋力逃了。

边跑还边呜呜地叫唤。

敖丙亦被惊到,眉眼间俱是浓稠的悔意,他掐着自己作乱的指尖,朝小狗的方向看了会子,终于理了理斗篷,决定今日到此为止。

方收回心绪挺直脊背,他才发觉,不止黄狗,满大街的人都开始流窜,喉中响着哨子,四散奔逃,他们叫道,来了!来了!

这骚乱绝非因他而起。敖丙蹙眉,刚要找寻源头,背后的高墙就訇然倒塌,砖土倾覆,若非他下意识将灵力化为屏障,怕是要被埋在废墟下面。

有种逃跑,没种出来和小爷过两招!

有小孩这般吼道。

谁家小孩,这种场面都不慌张。敖丙循声望去,便见一个小泥人赤脚走来,他下脚极为用力,迈一步,便碎裂一块地面,小小的身形,硬生生被他的气场衬得好似杀神。

众人被他步伐撵着后退,状若群鸭,嘎嘎叫着,好不可怜。

场面实在奇特,敖丙一时间没能搞清状况。那泥人经过他时,却先行察觉到丝异样,前者忽得放弃众人,转而面向他,被泥巴糊得瞧不清样貌的脸上只一对圆眼闪着精光。

敖丙心知这泥人只能看见虚空,捕捉不住自己身影,却依旧被其逼视得心绪烦乱。

哪里出了问题。他前后瞧瞧,才晓得,那堵高墙的遗骸围绕着他,独独他立足的方寸之地虽居于其中,却空无一物格外干净,自然怪异,但这情形下难有人注意,不成想这小孩敏锐至此,竟察觉到了。

泥人开口了,他的嗓子不含稚子的天真,百无聊赖的把话磨出来,任其狠狠擦破敖丙耳朵。

“妖怪。”他歪着脖子,笃定而闲适的说。

——反倒先将双角斩下。

敖丙往后退了一步,脚跟碰到块碎石,哗啦一响。

泥人捉住这一响,登时一蹦三尺高,因着使诈成功,可算有点小孩子的样子,扬着声线兴高采烈的喊:“哎,真的是妖怪!”

他指着敖丙的方向,要别人去看,可惜别的人早溜之大吉了,他便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去找没及时跑走的倒霉鬼。

敖丙依旧隐匿着身形,趁机离开。他心跳如擂鼓,却并不明白自己的异样,明明只是个小孩子罢了,他何至于此。

那破孩脸是花的,但眼睛晶亮,像两颗明晃晃的被清晨采摘下的新鲜的太阳。

敖丙是喜欢太阳的,可是太热了。

他躲到水里去。

太热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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